第四話（福澤玲子） C7
謝謝你。 畢竟上下樓梯都要確認過，才能知道正不正確嘛。 我們也確認了下樓的階數。
一階……二階……三階……。 總覺得，好像阿菊小姐一樣呢。 就是番町皿屋敷的那個。 你知道番町皿屋敷嗎？ 嘛，算了，無所謂。
「啊！」 正在數著樓梯階數的時候，就在那個瞬間。 洋子ちゃん她，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。 我們全都嚇壞了。 也忘了數樓梯什麼的，趕緊跑到她身邊。 因為，洋子ちゃん她，一動也不動了嘛。
我們跑過去，把她抱起來。 雖然沒有流血啦。 但她好像失去意識了。 「洋子ちゃん！ 洋子ちゃん！」 「…………唔…嗯」 洋子ちゃん，還活著喔。 說的也是，要是死了，那可就不好笑了。
洋子ちゃん她啊，張開眼睛後就東張西望地看著四周。 一瞬間，她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，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……。 我還以為她失憶了，擔心了一下呢。 不過，還好沒事。
「……我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呢。」 她笑著這麼說。 「我們別鬧了啦。樓梯沒有十三階啦。」 我這麼說道。 「說的也是。我們走吧。」 洋子ちゃん也贊成了。
「……那個手撕日曆好浪費喔。」 只有早苗ちゃん，看起來有點惋惜。 然後呢，我們決定離開舊校舍。 總覺得，有點擔心洋子ちゃん。 她好像從樓梯上摔下來的時候扭到了，走路一跛一跛的。
於是，我們就走下了樓梯。 也沒特別想什麼。 結果啊。 「……是十三階。」 洋子ちゃん，輕聲地嘟囔了一句。 我嚇了一跳，忍不住盯著洋子ちゃん看。
洋子ちゃん她啊，在走下樓梯的地方停了下來，回頭仰望著上方。 然後，用眼睛追著樓梯的階數。 接著啊，一個人歪著頭。 「……好奇怪喔。明明只有十三階啊。」 然後啊，她突然就往樓梯上跑了過去。
簡直就像，我們完全不在她眼裡一樣。 「洋子ちゃん！」 我雖然叫了她，但完全被無視了。 我和早苗ちゃん，就在樓梯下面靜靜地看著洋子ちゃん。
她，樣子有點奇怪。 「……果然是十三階。只有十三階喔！ 欸，怎麼辦啦玲子ちゃん！」 她這麼說著，就哭著撲向我。
「沒事的啦，沒什麼好擔心的。 我剛才數了嘛。確實是十四階喔。 是洋子ちゃん妳數錯了啦。」
我笑著，拍了拍洋子ちゃん的肩膀。 洋子ちゃん，在發抖。 她抖得非常厲害喔。 「……我們出去吧。待在這裡很危險喔。」 早苗ちゃん突然嘟囔了一句。
她的眼神，有點失焦，呆呆的。 我總覺得，早苗ちゃん那樣子更可怕。 不過，因為我也很害怕，所以就嗯、嗯地點頭。 即使如此，還是很害怕。
我們三個人，手牽著手一起走。 我走在中間，左手牽著洋子ちゃん。 然後，右手握著早苗ちゃん的手。 光是牽著手，就能感覺到洋子ちゃん的顫抖傳了過來。 那顫抖強烈到，連我好像都要跟著抖起來了。
我們並肩走著，突然，我的左手「咯噔」一下被往後拉。 「怎麼了？」 我轉頭一看洋子ちゃん，發現她在哭。 她停下腳步，眼裡噙滿了淚水。
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。 「……玲子ちゃん。我走不動。」 洋子ちゃん，哭著這麼說。
「妳在說什麼啦。沒事的啦。妳該不會，還在介意樓梯的事吧？那種東西是騙人的啦。來，我們走吧。」 我這麼說著，就拉了洋子ちゃん的手。 可是啊，洋子ちゃん她，用一股很驚人的力氣，動也不動一下。 然後，用顫抖的聲音說。
「……不要啦。我動不了啦。」 「沒事的啦。」 我又拉了一次。 可是，完全沒用。 洋子ちゃん，連動都不動一下。 「……玲子ちゃん。妳會救我嗎？」 洋子ちゃん，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。
我說我會救她。 因為我們是朋友。 「……玲子ちゃん，我的腳上啊，有什麼東西黏著。所以，我才走不動。 妳能幫我看看嗎？」 洋子ちゃん，突然說了這種話。
「咦？」 我歪了歪頭。 腳上有東西黏著，我不太懂是什麼意思。 於是，我看了看洋子ちゃん的腳。
……我動不了了。 我連尖叫都忘了，我的眼睛，就這樣釘在她腳上。 洋子ちゃん的腳上啊，黏著好幾個小嬰兒喔。 而且啊，還很小。 那不是人類的嬰兒喔，絕對不是。
雖然有人類的形狀，但大小只有二十公分左右。 沒有頭髮，眼睛卻異常地大。
可是，浮腫的眼皮蓋住了眼睛，看起來什麼都看不見的樣子。 那樣的嬰D兒，有好幾個緊緊地黏在洋子ちゃん的腳上。
簡直就像，抱著媽媽一樣緊緊地黏著。 然後，用沙啞的聲音，喔咿喔咿地哭著。 也有把小小的臉貼在腳上磨蹭，呸嘍呸嘍地舔著的嬰兒。 「洋子ちゃん，不逃不行！」
早苗ちゃん緊緊握住洋子ちゃん的手臂，這麼說著就跑了起來。 我也被拉著一起跑。 靠著我們兩個人的力量，總算是能勉強移動。 不過我，還真沒想到自己有那麼大的力氣。
一開始拉的時候還有抵抗，但我們兩人用盡全力一拉，突然就像門栓「哐」地一下鬆開一樣，變輕了。 那之後，我們就只顧著拼命帶著洋子ちゃん逃跑。 一跑起來，嬰兒就從洋子ちゃん的腳上一個個剝落下來。
掉下來的嬰兒，被甩在地上，嘰啊嘰啊地哭著。 還用更大的聲音哭喊著呢。 它們雖然伸出手想抓住洋子ちゃん，但我們跑得比較快。
我瞥了一眼後面，嚇壞了。 走廊上，有好幾個小小的嬰兒在爬來爬去。 我啊，從來沒見過那麼恐怖的光景。 明明不怎麼長的走廊，感覺卻非常地漫長。
總算逃出舊校舍後，我們就那樣往前撲倒。 手撐著地面，呼啊、呼啊地喘著氣。 好難受啊。 那麼累也是第一次。 全身都濕透了。
「……手撕日曆忘在那裡了。」 突然，早苗ちゃん很惋惜地嘟囔了一句。 「住手啦！ 不准說要回去喔！」 我嚇了一跳，忍不住大聲了起來。
洋子ちゃん的腳上，已經沒有嬰兒了。 可是，洋子ちゃん的顫抖還沒停下來喔。 她全身，都在咯噠咯噠地發抖。 嘛，總之我們就是這樣得救了。
我重新看了看洋子ちゃん的腳啊。 ……上面有無數個，像小小的手掌一樣的痕跡。 真的是，整隻腳上，都是滿滿的。 變得紅通通的，就像被打過的痕跡一樣。
有好一陣子，那個痕跡都沒消掉。 她都穿著長襪，想辦法遮掩。 看來還挺辛苦的喔。
不過，從那之後啊，洋子ちゃん，變得有點奇怪了。 會突然，像嬰兒一樣喔咿地哭起來，或是在上課的時候，做出「乖、乖」地抱著嬰兒的動作。
那時候她的眼神，整個都渙散了，很可怕。 大家雖然都以為是奇怪的玩笑而笑著，但只有我和早苗ちゃん知道那個秘密。 這可一點都不好笑。
……咦？ 好奇怪喔。 是不是有什麼聲音？ ……欸，不是喔。 不是我喔。 我才沒有被嬰兒纏上嘛。 啊……！ 坂上君！！
坂上君你的腳邊……。 有嬰兒……。 坂上君，你剛才說過你去過舊校舍吧。 你沒有經過那個傳聞中的樓梯嗎？ 那個樓梯，現在牆上應該還掛著手撕日曆才對。
欸？ 你說雖然經過了那個樓梯，但沒有數階數？ 說不定你是無意識地數了喔。 人類的大腦啊，會在無意識之間，收集各式各樣的情報喔。 像是昨天跟朋友吵架了，或是班導師穿了紅色的衣服，之類的……。
不是有些事，就算沒想著要記，也會記得嗎。 那種就是，無意識的力量。 坂上君你，肯定是在無意識中數了階數喔。 所以，這個嬰兒才會纏上坂上君的吧……。
啊……不見了。 可是，你看到了吧。 你看到了吧？
不要啦坂上君，不要靠近我啦。 雖然已經看不到嬰兒了，但它該不會是爬到坂上君你的肩膀上了吧？ 總覺得，有那種感覺。 你走開啦。 坂上君，你啊，該不會是容易被靈體纏上的體質吧？
你最好，小心一點喔。 所以就說你走開了嘛。 ……不過這麼說也沒用嗎。 這間社辦，很窄嘛。 ……… 那，來聽下一個故事好了。 接下來，換誰說呢……？
（接續至第五話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