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 月 2 日
我與中村警部前往西河任職的**「Power Soft」軟體公司,已是隔日的事情。 由於案件涉嫌謀殺,警方介入是理所當然的,但身為一名私家偵探,我也得以進入這間公司調查西河的死因,則另有緣由。我接受了 Power Soft 社長富野先生**的私人委託。
委託?為什麼在警方已明確介入的案件中,要僱用我這樣一個私家偵探呢?富野社長似乎察覺到我心中的疑問,便開口說道:
「其實……雖然難以啟齒,但西河君在公司裡似乎遭到怨恨。」
Power Soft 是一家開發電腦和遊戲機軟體的公司,同時也經營著一家軟體商店。據富野社長所說,這間公司去年推出了一款名為《超級馬克斯兄弟》的 TV 遊戲軟體,在 Fairy Computer(紅白機)上大獲成功。而企劃並主導開發這款熱門軟體的,正是已故的西河正人。富野社長接著提到,由於這款遊戲的熱賣,媒體採訪蜂擁而至,西河頓時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。在我這個平時只會用電腦處理工作、對 TV 遊戲一竅不通的人看來,區區一款 TV 遊戲竟然能引來如此多媒體關注,著實令人驚訝。但這件事也讓西河成為眾人焦點,導致公司內部不少人對他產生嫉妒和反感。然而,這作為殺人動機,未免也太薄弱了吧?
但對富野社長而言,他無法相信公司內部的這種氛圍與西河的死無關,為了消除疑慮,他希望盡快解開事件的真相。這就給了原本與案件偵查無關的我可乘之機。
富野社長似乎原本就不太信任警方的能力。他只想盡快解決事件,將公司內外的混亂降到最低。在社長看來,私家偵探不過是聊勝於無的存在。然而,他多少也抱持著病急亂投醫的心態,因此委託我進行獨立調查。
不過,給我的期限僅有三天。雖然社長說這是「暫時的」,但很明顯,如果我在這三天內沒有取得一定成果,就會被解雇。雖然要求在短短三天內取得成果是很不合理的要求,但對我來說,我無法對朋友的死置之不理。因此,我接受了這個附帶三天期限的困難委託。
但現實是,在警方已介入的情況下,我要排除警方進行獨立偵查幾乎是不可能的。於是,我說服社長,讓我以中村警部助手的身份進行聯合調查。當然,我也有了義務,必須將所掌握到的事實優先報告給我的僱主——富野先生。
我們就這樣來到了 Power Soft 的會議室。對於我介入這次案件一事,中村警部沒有多說什麼就許可了。這讓我有些意外,看來擁有一個理解者是很重要的。
富野社長向我們介紹完所有社員(包括社長在內也只有 9 人)後,我們決定先調查西河的房間。除了開發軟體用的 PC,以及擺滿了數百張軟碟的架子外,沒有其他特別引人注目的東西。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簡樸。架子上的軟碟都貼有整齊的標籤,註明了用途。雖然很符合西河一絲不苟的個性,但老實說,光看標籤,我和警部都完全不知道這些是做什麼用的。
如果一張一張檢查,將會耗費大量時間,還需要富野社長等人的協助。我們決定先將這些軟碟擱置。但在桌上,卻隨意擺放著一張沒有標籤的黑色軟碟。由於其他物品都整齊地收在架子上,這顯得有些突兀。我們決定用開發用的 PC 打開這張黑色軟碟。 結果,PC 開始播放一段 BGM,似乎是某款遊戲的音樂。當然,我和警部對這段 BGM 都沒有印象,只能互相搖頭。不過,這也許有助於調查。我們決定之後找個社員問問看這張軟碟的內容。這家公司的人總會有人知道。
這時,我忽然想起西河的遺物中那張藍色軟碟。我心想或許在這裡能用,便將它替換黑色軟碟插入 PC。然而,藍色軟碟只顯示了**「請放入程式磁碟」的訊息。由於缺少關鍵的程式磁碟,這張軟碟的用途仍然是個謎。或許可以在架上的軟碟中找到它,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畢竟我擁有的時間只有三天**。
「哎呀,這是……一張借據嗎?」
中村警部在檢查擺放 PC 的桌子時,從抽屜裡發現了一張借據。內容顯示,社員石橋向西河借了 100 萬日圓。石橋啊……他給我在會議室見面時的印象,是個有點輕浮的男人。關於這筆借款,我們之後會在訪談時詢問他。
「那麼……我們該開始訪談了吧。先從誰開始呢?」
警部說著,徵求我的意見。雖然我的身份更像是助手,但看來他相當信任我。
「好的。這種時候,果然還是要從老員工開始著手吧。」
不久前,我們在會議室見過 Power Soft 的所有社員(包括社長在內共 9 人)。其中是否有人對西河懷恨在心,並將他殺害了呢?
我們首先前往的是事務室。這裡的主管是片桐花枝,年齡介於 40 到 50 歲之間。長相不差,但妝容濃豔,一看就是個愛說話的女性。 事實證明,選擇這個人作為第一個訪談對象是對的。她向我們透露了公司內部的人際關係和過去發生的事情,內容之多讓我們和警部都感到驚訝。 根據她的說法:
西河和富野社長的女兒美沙子已經訂婚。
西河正在開發的新軟體原本即將完成。
富野社長的妻子已經過世。
在 Power Soft 擔任行政及門市業務的美沙子不喜歡現在的工作,想從事時尚相關的行業。
富野社長的姪子、現任企劃擔當的松丘順次,因公司創立事宜與社長發生爭執。
松丘正與門市店員長島理歌交往。
業務擔當的石橋和彥是個極度的車迷且好色。
同樣是業務擔當的森田陽祐曾與行政及門市業務的吉川慶子交往,但最近被甩了。
森田和石橋關係不睦。
慶子與森田分手後,立刻開始與另一個男人交往。
雖然花枝是如何取得這些社員的私人情報令人懷疑,但作為偵查的起點,這些資訊量已經相當不錯了。我們感覺這次調查有個好的開始。
Power Soft 內部為社員準備了獨立房間供其居住。除了富野社長的女兒美沙子之外,所有女社員都在 Power Soft 裡生活。我心想,這樣一來,私人空間豈不是很有限嗎?
我們接著拜訪了程式設計師之一,諸尾託也的房間,這並沒有什麼特別原因,只是因為他的房間離事務室最近。 諸尾託也看起來年約 20 歲左右,但缺乏生氣的表情讓他毫無年輕人的朝氣。 諸尾的房間完全展現了他個人的興趣。牆上貼著動畫人物海報,以及包括數台錄影機在內的大量辦公設備。剛才在會議室介紹社員時,石橋曾調侃諸尾「會被錄影機活埋而死」,來到這個房間後,我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。 諸尾邊說話邊咳嗽,即使我建議他吃藥,他也不肯聽從勸告,說:
「我討厭吃藥……」
無論我們問什麼,他似乎只願意談論他自己感興趣的事情。然而,當我們問到石橋時,他說石橋能買下現在那輛車,是因為他借了錢,而且至今尚未還清。繼西河之後,諸尾也借錢給石橋,自然而然地,我們對石橋這個男人產生了興趣。
但還有其他令人在意的事情。由於距離很近,我們接著拜訪了松丘的房間。 富野社長的姪子松丘順次,年齡約 30 歲上下,中等身材,是個沒有什麼特別特徵的男人。 我們原本想問他關於他和社長關係不和的事情,但在切入正題之前,他提到了美沙子一件令人在意的事情——美沙子有個叫沙代子的姊姊。 然而,松丘以手頭工作忙碌為由,不願多談,甚至反過來要求我們幫他找西河正在開發的新軟體,因為他找不到。他是不是誤會了我們的工作內容? 當時我們讓松丘看了西河的遺物:藍色軟碟和黑色軟碟,松丘說藍色軟碟是私人物品,內容不清楚;黑色軟碟看起來像是**《伊梅爾達的傳說》的工作磁碟**,但他要找的是完成品。總之,我們沒有從軟碟上得到太多有用的資訊。
接著,我們拜訪了石橋的房間。石橋和彥,30 歲出頭,身高超過 180 公分。長相也算英俊,讓人多少能理解花枝說他是個好色之徒。他或許是個受歡迎的男人。他的笑容雖然有些輕浮,但對於業務來說也未嘗不可。 當我們首先提及他向西河和諸尾借錢的事情時,石橋爽快地承認了,並說他用這筆錢買了輛新的 RX7。
「真是傷腦筋啊,我的確借了錢沒錯,但區區 100 到 200 萬日圓,犯不著為此殺人吧。」
他這話是想說要多少錢才值得殺人呢?不過,我問借錢的事只是想看看他的反應。我對這個男人還有其他想問的事情——關於富野社長和松丘之間的不和。
「社長和松丘先生關係不好,是因為社長沒有遵守當初創立公司時對松丘先生的承諾。」
「承諾?是什麼樣的……」
「社長曾說要讓松丘先生擔任專務。但實際上,他現在只是在做企劃和開發的兼職工作,不是嗎?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
「嗯,聽說社長在妻子過世後,整個人都變了。」
沒有履行對親姪子的承諾,是否與這件事有關呢?僅憑這些還無法判斷。
「話說回來,先是女兒,接著連妻子也離世了,人會改變也是正常的吧?」
「您說的女兒是……沙代子小姐嗎?」
「對對對……她是個美人,可惜已經死了。」
雖然這位名叫沙代子的女性似乎與這次的事件沒有關係,但巧合的是,我們接下來要去的房間,正是沙代子的妹妹美沙子的房間。
「是的。我與西河先生訂婚了。不過,這是我父親單方面決定的……」
已故西河正人的未婚妻富野美沙子。年齡在 25 到 30 歲之間,五官端正,大概是遺傳了已故母親的相貌。雖然每個人的喜好不同,但她被評價為美人應該沒有異議。 當我們向她確認從花枝那裡聽來的訂婚消息時,她沉著地這樣回答。一開始,美沙子對未婚夫的死表現得異常冷靜,這讓我感到很奇怪,但或許這是社長強行安排的緣故。初次在會議室見面時,我就覺得她有些冷漠,難道這是一樁她自己不想要的婚約嗎……。
這也印證了花枝提供的資訊——美沙子對現在的工作沒什麼興趣,希望從事時尚相關的工作。
「是的……我的姊姊沙代子是……兩年前因交通事故去世的。」
在問完所有社員的事情後,我冒昧地問起了已故的沙代子。美沙子雖然對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驚訝,但還是誠實地回答了。
「姊姊的房間……一直被父親鎖著,保持著原樣。」
美沙子談起姊姊時的痛苦表情,比她知道未婚夫西河去世時還要難過,我們因此無法再追問下去。
我對那位已故的沙代子小姐非常在意,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富野社長的房間。當然,我不可能一開口就問沙代子的事。
「西河君當時正在製作一款名為**《伊梅爾達的傳說》的軟體。已經接近完成**了……」
我向富野社長詢問了松丘拜託我們尋找的軟體,但社長顯然也完全不知道它的下落。他說在西河的房間裡也找不到。這款下落不明的軟體可能與這次事件有著不小的關係。畢竟它關係到公司的整體利益。
還有另一件令人在意的事情,我也詢問了他與松丘關係不睦的細節。他坦承曾承諾讓松丘擔任專務,但這件事的根源似乎很深,社長的情緒變得激動,我們無法在這種氣氛下問出詳細原因。
「我讓西河君和美沙子訂婚是事實。我不想再像那個女兒那樣……」
比起繼續激怒因為姪子的事而心情不佳的社長,我轉而詢問他的親生女兒美沙子的事情。他說的「那個女兒」指的應該是已故的沙代子吧。我趁著社長的喃喃自語,硬著頭皮問起了已故的沙代子。但富野社長臉色立刻變得鐵青,斷然拒絕,說「這與這次的事件無關」。 我是不是進展得太快了?只有三天的時限看來給了我很大的壓力。心情不佳的富野社長,大概也懶得再和我們談話了。他藉口有事,外出了。
之後,我們繼續訪談了業務員森田陽祐、事務員吉川慶子,以及 Power Soft 門市店員長島理歌,但都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。
至此,我們已經大致訪談了所有社員。為了驗證到目前為止所獲得的資訊,我們決定再次一一與他們交談。畢竟這裡不是犯罪現場,我也不是鑑識人員。在這種情況下,一個被委託調查的私家偵探能做的事情,主要就是訪談相關人員。至少對於一個只有三天期限的受雇者來說是這樣。
「父親強迫西河君和美沙子訂婚,是為了不把公司交給我。」
松丘語氣輕蔑地說**「我伯父是個老古板」**。這就是他對我詢問他和富野社長不和原因的回答。雖然沒有富野社長那麼激動,但松丘的情緒也相當不穩定。 據說創立這間公司原本是松丘的提議。當時富野社長承諾讓松丘擔任專務,但這個承諾至今沒有兌現,這就是兩人關係不和的原因。他們的嫌隙似乎比我們想像的要深。
我們越是繼續訪談,就越是發現一些與西河本身關係不大,但卻令人在意的事情:富野社長和松丘之間的不和、石橋的借款,以及已故的沙代子……。 我決定再向美沙子詢問沙代子的事。當我來到美沙子的房間時,得知富野社長外出後,她出人意料地帶我們去了沙代子的房間。
「其實姊姊在事故發生前不久失戀了。父親似乎也隱約察覺到了……」
一進入沙代子的房間,美沙子就突然說出這件事。事故前不久失戀……?雖然認為沙代子是自殺可能過於草率,但也不是沒有可能。那麼,那個讓她失戀的對象是誰呢?富野社長是否知道這個人?
沙代子去世後,房間幾乎沒有動過。我和警部小心翼翼地開始調查,盡量不弄亂現場。我們很快就在書桌抽屜裡發現了一本筆記本。那是沙代子的日記。
連妹妹美沙子都沒看過這本日記。內容顯示,沙代子在事故前不久被一個名叫 K·I 的人拋棄了。看到這裡,美沙子也開始懷疑姊姊的死不是意外,而是自殺。然而,這已經是兩年前發生的事情了。
「咦……這個胸針是……」
美沙子似乎在思考姊姊的死因,目光在房間各處遊移。她從剛才找到日記的抽屜裡發現了一個胸針。毫無疑問是沙代子的東西。只是,上面刻著的文字吸引了我們的注意:
FROM K·I TO S·T
「S·T 是富野沙代子的縮寫,也就是我姊姊。那麼 K·I 是指誰呢?」
如果單純以名字首字母推測,在 Power Soft 公司裡只有一個符合的人。但現在或許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。我們的目的是調查西河的死因,而不是沙代子的死因。如果這些事件之間存在某種關聯,總有一天我們必須調查清楚,但現在先到此為止。 幸運的是,美沙子同意我們帶走沙代子的日記和胸針。儘管不確定是否有關聯,但我們必須向那位 K·I 問話。 在富野社長回來之前,我和警部離開了沙代子的房間。
K·I。在 Power Soft 的社員中,只有石橋和彥符合這個縮寫。這個男人是否與沙代子的死有關?事務的花枝曾說石橋是個極度好色的人。為了進一步調查,我們向公司裡的其他幾位社員打聽了石橋的事情,結果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。
石橋似乎向除了花枝之外的所有女社員都搭過訕。我們首先是從門市店員理歌那裡得知,石橋也曾騷擾過她。聽聞此事,松丘怒形於色,說石橋也曾向美沙子搭訕。我們向美沙子確認,她也承認石橋確實騷擾過她。不過,理歌和美沙子都沒有接受石橋的邀請。剩下的是事務員慶子,我們從業務員森田那裡聽到了令人意外的消息。 森田說,慶子甩了他之後開始交往的對象,竟然就是石橋。我們也向慶子確認,森田說的是事實。
外面天色已晚,我和警部決定結束今天的調查。為了彙報一天的調查結果,我們來到富野社長的房間,向他報告了今天所了解的情況,並確認了我們獲得的資訊。 在報告時,我們決定誠實地告知對沙代子房間的秘密調查。因為在沙代子房間獲得的線索,關於 K·I 的資訊實在太多了。K·I 指的會是石橋和彥嗎? 雖然富野社長對我們未經允許就調查沙代子的房間感到憤怒,但更令他勃然大怒的是,當我們報告石橋曾騷擾美沙子時。畢竟,石橋不僅騷擾過其他女社員,甚至可能與沙代子的死有關。富野社長自然會這麼想。
在富野社長情緒平復下來之前,我和警部無所事事地環顧著社長室。 雖然以前發行的遊戲大獲成功,但對於一個只有九名員工的公司來說,這間社長室顯得非常豪華。足夠的空間和採光良好的大窗戶,配上整潔的室內裝潢,營造出清爽的感覺。富野社長的辦公桌周圍也收拾得井井有條,更添整潔感。 剛才石橋說過,社長最近變得脾氣暴躁,連碰他桌上的東西都會被罵。但現在看來,社長的桌子上除了左側的檯燈和筆筒外,幾乎沒有別的東西,根本無從散亂。也許他是因為我們要來,才事先收拾好的。 然而,有一點讓我感到有些在意……。
「那麼,今天的調查就到此為止吧……」
當我們結束報告離開 Power Soft 時,太陽已經完全落山,一片漆黑。 我感到異常疲憊,簡單整理了今天獲得的資訊後,就躺在事務所的沙發上,沉沉地睡去。我當時做夢也沒想到,第二天會有新的事件等著我們。
http://kaigei.web.fc2.com/gamer/satui/satui2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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